環境信託,為後代著想的動人心意
早在2007年,六位荒野保護協會的友人在新竹一帶尋覓土地作為退休之用,於是合資買下了原名「南何山」的自然谷,殊不知隔年即遇到金融海嘯,在對於金錢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社會氛圍下,友人之中就有三位選擇撤資離開。也因為這樣的事件衝擊,剩下的團員深感以個人為單位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倘若要永久保存山林的自然生態,勢必得將土地交付信託。於是最初三年,他們與荒野保護協會簽約,在三年的嘗試後,最終確定交付給「台灣環境資訊協會」做為永久信託。
除了日本,英國做為「環境信託」最早發起的國家,在百年前就有彼得兔的繪本作家波特小姐,將其版稅購得的湖區土地與農場付予信託,使得英國民眾至今仍能來此感受傳統莊園氣氛。在這些故事中,其實不管是個人捐贈,抑或是一群年輕學子省下的零用錢,好像都能感到一份珍惜環境的寬厚之愛,一份為後代著想的心意。
回復一座低海拔森林的多樣性
「環境資訊協會」做為受託團體,希冀做的便是將自然谷回復為低海拔森林的樣態,並讓此地成為民眾認識自然的學習基地。昭蕊提及,這片土地早期為茶園,當時透過空拍圖盡是茶樹與裸露黃土,隨後也曾種植果樹,而在委託人合資購買後,開始種植近千棵樹苗,在協會接手後,則以生物多樣性為目標,除了復育各種蜘蛛、蝴蝶、蛙類之棲地,也定期沿步道巡山,紀錄鼬獾與穿山甲等族群數量,並盡可能保留此地的原生樹木。像是颱風過後,一般處理倒木的方式是現地切鋸,但他們為了不傷及倒木下方的新生樹苗,運用委託人之一杰峯的樹攀經歷,以綁繩吊起的方式將倒木移離現場。
這片經人為開發利用後再重新復育生長的次生林,目前仍屬於陽性先驅樹種較多的年輕森林,他們期許再過二十年後,隨著林相的自然演替,將來會有更多的陰性樹種在這片森林裡生長茁壯,豐富此地的多樣性。
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里山倡議
自然谷標高380公尺,屬於低海拔環境,卻曾出沒鼬獾與穿山甲,這些一般民眾既定印象中似乎在遠離人煙的深山才會出沒的野生動物。然而在解說人員的導覽下,我們才知曉原來許多動物的棲地環境即為中低海拔山區,像是鼬獾、穿山甲、石虎,甚至是2014年已確定滅絕的雲豹,後來都是由於人為開發才被迫往深山裡移動。
雖說如此,自然谷並不完全排斥淺山地帶的人為活動,相反的,他們希望在人與自然間找到平衡,營造兩者共榮。因此,在自然谷未被劃為信託區域的農地上,仍有委託人居住的小木屋,還有他們放養的雞群,偶爾初生的小雞被鳳頭蒼鷹或蛇類侵襲,人類家禽與野生動物之間就自行發展出新的供需關係;而鄰近農民為了防止鼬獾扒亂農作,時常放置捕獸鋏,昭蕊與同事便以生態平衡的角度來勸說農民,希冀營造友善動物的環境。
如今的自然谷,步道兩旁林相蓊鬱,抬頭偶有大冠鷲凌空盤旋,據說當年同時還有靈骨塔與養鹿場業者欲爭購此地,倘若當時成真,我們所站立的這片綠地便截然不同了。被問及協會未來的方向與期許,昭蕊笑說:「在英國,環境信託非常普及,隨便問一個人可能都剛好是曾捐款贊助的會員。由衷希望環境信託在台灣有越來越多的案例,我們其實並不想當『唯一』啊!」
BOX:新關係
具有公益性質的環境信託,出發點從來就與「土地私有」背道而馳,除了希望山林能採以豐富自然的姿態恆常永續,更希望與大眾分享此地的生態。因此協會舉辦許多對外活動,透過不同方式讓民眾親近自然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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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式導覽
每月一次的免費導覽開放給一般散客,內容依隨季節變化,秋冬著重於植物解說;春夏萬物復甦,昆蟲的講解比例提高。解說員讓民眾透過五感,一人摘一片七里香的葉子,透光來觀察芸香科葉片特有的油點。或者透過味覺認識山桂花的果實滋味、咀嚼土肉桂葉片的辛辣感。特別的是,自然谷還有座早期砍伐相思樹後用以製炭的炭窯,透過古蹟遙述了客家地區的石駁文化及其精湛的堆砌手藝。如果想進一步了解自然谷,也可以經過培訓成為志工解說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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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假期
自然谷另有針對企業或團體的工作假期,包括竹林疏伐、移除小花蔓澤蘭等外來植物、清除溪溝異物…等志工行動;並穿插桂竹筍採收、練習使用野外刀具、竹吸管製作、葉拓等體驗活動。且疏伐下來的竹材,除了能作為護坡用,以防止泥沙沖刷,還可製作晚餐的竹筒飯,枯竹則開剖後燒柴升火,煮熱水洗澡,感受在山谷過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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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善柑橘
自然谷佔地1.8甲,就森林面積來說其實不大,因此需要周邊社區的協力參與,才能讓自然谷低海拔森林的生物棲地擴大。只可惜鄰近柑橘農多採慣行,長年在除草劑的使用下,果園環境無草無蟲,土壤也逐漸硬化,土壤貧瘠之下又得加入更多化肥,導致土壤酸化。為了打破惡性循環,協會向其中一位棄耕的農民合作,打造一座友善耕作的示範農園,民眾可透過認股方式,用吃的力量改善淺山環境。且目前在協會的努力下,週邊農民從原本抱持的觀望態度,已開始有人再詢問友善耕作的可能性了!
採訪撰文 / 李盈瑩原文刊載於《鄉間小路》2018.3